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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彼時年少,不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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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先上三籠包子來!”青櫻折扇一打,帶著容佩和阿箬在“天下第一家”大堂南墻靠窗的地方坐下。三人皆是男裝打扮,三人眉清目秀,倒是比翩翩佳公子還要俊秀幾分。青櫻清朗的聲音更是引起所有人的註意。

“哎,來了!”小二手腳麻利的在桌子上排上三只碟子,每只碟子倒上一點醋,“三位公子還要點別的什麽?小店蟹黃白菜、金錢雀脯、酥炸乳鴿、酒醉鴨心都是遠近聞名的。”

青櫻瞥了眼容佩和阿箬,容佩在研究眼前那盤醋,阿箬在看街對面的雜耍,竟是沒一個人對吃食上心的。青櫻回道:“啊,我不喜歡鴨子味,鴿子、雀兒什麽的聽起來太殘暴了,我們就三個人,也吃不多,你看著上兩道菜,一葷一素好了。”想了想青櫻又補充道:“頂頂要緊的是狗不理包子!”

“放心嘞,您吧,我們店的狗不理包子天下第一!”說完小二腳底抹油一般向廚房下單去了。

“公子,你不是一向說這種民間小吃最應該在街邊攤吃才夠味的麽?”容佩停下對那碟醋的研究,一雙眼睛似是含嗔帶怒。為了青櫻想吃狗不理包子,她們特特在天津多停留一日,而這一路上為著青櫻想看看這看看那,嘗嘗這個嘗嘗那個,本是十幾天的預算,硬是走了一個月。

“容容所言甚是!街邊小攤的東西可都是幾代傳下來的私家秘方,做的都是老顧客的生意。”青櫻故作正經的說道,“可是你不知道,像天下第一家這樣的店,為了客滿盈門,為了細水長流的生意,會對菜肴的色香味形不斷精進。這家號稱是當年聖祖皇帝微服私訪的時候來過並親口稱讚的。”

“你就知道聖祖真的來過?”

“街頭野聞,還真不好說。還有說書的說聖祖的宜妃在這裏當過廚娘,你信不信?”青櫻笑咪咪的看著容佩,一對杏眼此時像新月一般好看。

容佩搖搖頭,表示不信。沒辦法,青櫻一笑,容佩就只能投降。容佩繼續研究那碟醋,實在不明白為何這碟醋有股甜甜的香味,容佩拿筷子沾了點嘗嘗。

“容容,你若是想喝就直接喝嘛。”青櫻端起碟子啜了一口,“這個是鎮江蜂蜜香醋。”

“這位公子好見識!”此時小二放下三籠包子、兩盤菜和一壺茶,還向青櫻豎了下大拇指。“我們夫人是從鎮江嫁過來,這香醋就是我們夫人用家傳秘方釀的。公子識貨,我再給您倒杯?”

阿箬頭次聽說醋可以直接喝的,便嚷嚷道:“要倒就倒三杯來!”

“好嘞!”小二笑得像朵花似的。名店賣的可不僅僅是味道,還有他無微不至的服務!

“還有小二,你去街上買點桂發祥麻花和耳朵眼炸糕,各要七個人份的!”多出來的四個人,是一路護送她們的四位侍衛大哥。

“是!”

“我走的時候還要七籠包子帶走!”

“是!”如果有什麽要求您能一次說完最好。“沒別的,小的就先去準備了。”

“好!”青櫻一雙眼睛盯著包子,眼裏滿是對美食的憧憬。

青櫻全心全意的品嘗美食,容佩和阿箬雖然常常在老爺和福晉不在的時候陪青櫻同桌賞味,但是她倆習慣了吃的比青櫻慢,此時阿箬盯著剛進大堂的兩位公子。看打扮,兩人衣服乃江南織造坊制作的綢緞,鑲嵌玉片的腰帶貴氣而不俗氣,腰間僅配有一枚玉佩,他們一人著黑靴繡有玄色紋樣,一人著白靴繡有銀色紋樣;看相貌,有幾分相似,挺鼻薄唇,雙目狹長,兩人竟是通身氣派。看的阿箬幾乎以為他們是天人,覺得他們通身的氣質難以言喻。“容姐姐,你看那兩人,好氣派!”

容佩順著阿箬手指指向的地方看去,確實是玉樹臨風的兩人,非富即貴,是皇親也不一定。只是隨著兩人進來的還有一位全身白衣頭簪白花的少年,少女低眉順眼,一雙手緊張的握在一起。容佩仔細打量一番少女,少女衣服很整潔,但是不難看出衣服材質樸素,一雙鞋子有很明顯的磨損,行為舉止安靜輕柔,但與那兩位公子的氣場全然不搭。

“你若肚子餓了,就坐下同我們一起吃吧。”說話的人是穿白靴的人,他嗓音溫柔,仿佛在對心上人說話,但是說話的內容卻像是對著陌生人。

“蘇蘇是奴婢,怎麽可以跟公子同坐。”少女聲音細若蚊蚋,容佩連聽帶猜能知道個大概。

“四哥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了,我們不需要奴婢。”黑靴公子倒了杯茶遞給少女,“跟著我們那麽久還是喝點水然後趕緊回去安葬你父親吧。”黑靴公子見少女不接茶杯,只好自己喝了。

“像你這麽美好的姑娘當奴婢是委屈了。”白靴公子嘴角一揚,眉眼間幾分玩味。

“奴婢不委屈。”少女想了想,又說:“奴婢是公子的!”

“你可知道跟著我......”

“奴婢願為公子做任何事,”這少女小臉一揚,眼神很是堅定。少女想了想又說:“包括......”少女覆又低下頭去,雙頰緋紅。

“你真的有這樣的......”白靴公子將少女拉進懷中。“覺悟?”白靴公子一手摟住少女的纖腰,一手勾住少女的下巴。這女孩子是他好心扶助的一位孤女,他本不想做什麽,只不過希望這個單純孤苦的民女在看到紈絝子弟玩笑人生的舉止後能夠自行放棄報恩的念頭。還沒等他做什麽,便覺得額頭被什麽東西軟軟地砸了一下,低頭一看,一顆雪白的包子在地上翻了幾滾悠悠停住了。他瞳仁裏本有一分怒氣,但當他眼神撞上一張素潔的小臉時,這一分怒氣就蕩然無存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溫柔的、俊雅的、探尋的更多的是玩味的淺笑,“公子何故浪費了這包子?”

“你竟關心這包子?”青櫻很是驚訝,他不生氣有人用包子砸他,竟然關心包子被浪費,“我還以為,狗不理包子,包子如其名呢?”

“你說什麽?”黑靴公子怒叱,這人竟然說他四哥是狗?黑靴公子差點拍案而起卻被白靴公子攔下。

白靴公子放開懷中少女,“那麽閣下,為何要用包子砸在下?”

“砸你個淫賊......”青櫻在他翩翩風度的震懾下不由語氣弱了幾分。她從沒聽說過會有這麽儒雅的......淫賊?

“我四哥不是淫賊!”黑靴公子皺皺眉,其實很艱難才忍住笑,畢竟頭一次有人叫他四哥淫賊。“這姑娘賣身葬父。”

“那你四哥就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輕薄於她麽?”

“阿晝,不可無禮!確是我輕慢了。”阿晝的四哥啜一口茶水,接著道,“只是我現在也不知如何勸服這位姑娘不要再跟著我們,不知公子可願說服這位姑娘?”

青櫻眨眨眼睛,哪裏有什麽良策啊,她求助的看向容佩,容佩整理了下衣擺,起身向少女走來。容佩在少女耳旁低語道:“那位是我們家小姐,我有話想對你說。”容佩把少女拉出去細心勸解幾句,再回到堂內時,那少女已經不再跟進來。

容佩看著青櫻可勁瞪著那位“四哥”,而那位“四哥”只一邊品茶一邊看著青櫻微微笑,覺得這畫面甚是和諧,很微妙的和諧。容佩還來不及細細品味兩人之間的微妙,青櫻已經拉過她去問結果了,容佩笑著點點頭,青櫻本瞪著的杏目成了兩道彎彎的月牙。

青櫻整理了下情緒,對兩人說:“本公子的...呃...書童,已經解決這件事了。雖然扶助孤女是義舉,但是趁此就想行不道德的行為,就實在有負孔孟之道!”這兩人尤其是那個“四哥”一看就是三心二意處處留情的人,不是好人!青櫻在心裏滿意的對自己點點頭,她這次不過是砸了他一下,又簡單的批評了他幾句,算是小懲大誡了!“呃......容容,阿箬!我們走!”

幾乎跟青櫻回到驛館同時,桂發祥麻花、耳朵眼炸糕和熱氣騰騰的狗不理包子也送到了。“容佩我們是不是忘了付賬啊。”青櫻眨著一雙眼睛,怎麽想也不記得她們有付過帳。

“容姐姐囑咐我付過的啦,格格可以放心。”阿箬答道。“我還告訴了店小二把東西送到驛館來。”

“數你機靈,”青櫻看著三大包點心,兩只眼睛都快成了桃花眼,“阿箬,你來把麻花、炸糕挑出些來給侍衛大哥送去。”剛剛包子還沒有吃過癮,她要去吃包子。

“是,格格。”

容佩跟著青櫻回房間,幫她準備好碗筷,“格格,你今天實在魯莽了。”不知道這位貌若無害的格格知不知道她得罪的是誰。

“嗯,這樣不是很好,得罪一兩個阿哥,我就可以回盛京了啊。”青櫻大咧咧的咬了口包子,“容容,你要不要再吃一點,真的好好吃哦。”

“我的天啊,你知道?你知道還拿包子砸四阿哥?”她們這次碰到的正是四阿哥弘歷和五阿哥弘晝。出門前,老爺曾拿著皇上、皇後、熹貴妃、三阿哥弘時、四阿哥弘歷、五阿哥弘晝等幾位紫禁城重要人物的畫像來讓容佩記著,叮囑容佩看著青櫻別得罪了什麽人都不知道。只是,她不記得青櫻有看過這些畫像。

“我不知道。我猜的。”青櫻繼續吃包子,“容容當時眉毛都擰在一起了,一副很為難的樣子。一定在想,千萬不要引起他們的註意才好,還糾結,如果能讓他們記憶深刻也未嘗不是好事。”

容佩不得不承認青櫻說的對,天子腳下皇城根裏,總是少一事好過多一事,可是每年秀女那麽多,她實在不忍心自己珍視的格格被埋沒,白璧蒙塵豈非是世間最遺憾的惋惜。

“容容你坐下,”青櫻用帕子擦凈手指,把凳子向著容佩移了移,“我扔包子的時候什麽也沒想,只是看不慣他下流無恥的行為。”

“雖然四阿哥是風流了些,但是,神情卻並不像要對那位姑娘做些什麽啊,談不上下流無恥的。”

“總之,已經這樣了,就不要再討論他了。”青櫻拉住容容,“容姐姐,我家裏的事恐怕我知道的和你知道的差不多。這次選秀是姑母的意思,我的前途你我都可以猜個七七八八,所以我們什麽都不需要做。你要記得,爭即是不爭,不爭即是爭。”

容佩點點頭,青櫻雖然行事憑著感情直覺,但是腦子極通透,容佩稍稍放下心來。

此時,在天下第一家裏,弘歷和弘晝也在討論那一顆包子。

“哈哈,我們風流倜儻英俊瀟灑的四哥被一黃毛小丫頭稱為淫賊,這真是我今年聽到的最最好的笑話了!”他還從來沒見過四哥在女子面前吃虧,尤其是淫賊這麽有創意的稱呼。

“你也看出來她是個丫頭了?”弘歷手中把玩著一顆包子,黑曜石一般的眼睛裏全是笑意。

“雖然沒有長成,但無論怎麽看也不像男孩子。”弘晝肯定的說。再說,能讓你四阿哥對被包子砸到腦子這種事一點不生氣的除了女孩子難道能是男孩子麽?不過也不一定,許是被那顆包子砸壞了腦子。

“你說她是什麽身份?”弘歷問道。

“許是哪家小姐跑出來玩的吧。”

“阿晝,你說我們明天再回京可好?”

“不要,我們還是快馬加鞭趕明日早上開城門的好!”雖然不許皇子參政,沒有上朝的憂慮,但是皇子也不可無故離京。

“難道你不好奇那顆包子是哪家小姐麽?”

“確實不很好奇。”

“四哥!”弘晝實在無語了,那丫頭片子怎麽看也就十三四五,刁蠻任性卻也是天真爛漫的年華,正是對一切充滿向往而一塵不染的年紀,而且一點都不符合四哥偏愛溫柔大度的女子的風格,這樣四哥都要下手?未免太不人道了。“這種未長成的小丫頭你就先放一放吧,你不如多想想你的月格格,溫婉可人才是你要的。”

“我猜她是明年的秀女,看她膽大妄為的樣子,應該是咱們滿蒙的格格。”

“總之我們今天動身回京。”弘晝才不陪他花癡......沒錯,弘晝覺得他四哥現在就是花癡。他已經忘記他的月格格了......沒幾天,他也會忘記那顆包子......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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